第(3/3)页 “师哥,成了。走吧,我背你下山,赶紧去医院,你看你手腕都肿成什么样了。” 说着,她蹲下。 蹲下那一刻,她忽然想起小时候,蔡德顺有时候学着别的孩子玩骑大马的游戏,让她当大马。 她从不敢反抗。 在堂口也是有食物链的,她就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。 她虽然个子小,但很有一把子力气,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。 像多年前一样,她轻松背起了蔡德顺。 “师哥,你左臂伤得重,注意不要使力。” “用你说!”蔡德顺恶声恶气的。 他已经习惯不把这个师妹当人看了。 在他们堂口,黄梅是唯一的女孩,不仅要完成师父派的活,还要做饭洗衣服。 师妹就是个丫鬟。 蔡德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爬到黄梅背上,已经疼得五魂只剩了两魂半。 这一段山坡陡,山上都是裸露的山石和野枣树。 小时候,师父失眠,每年秋天都会让她和蔡德顺来这山上摘酸枣,回去晒干了碾成粉泡茶喝。 那个女人能摔下去,蔡德顺为什么就不能摔下去呢。 她故意走得很慢,假装很吃力,往山路的外边走。 山路有栏杆,但是这几年景区荒着,栏杆断了很多,这一段,栏杆就断了。 黄梅突然有点拿不定主意。 要这么做吗?要吗?要杀了蔡德顺吗? 心底深处有一个坚定的声音: 要! 可是,这毕竟也是一条人命! 师父和蔡德顺都背过人命,但是她没有,在这方面,她是干净的。 那年师父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一个小孩儿,倔强的很,天天哭着要回家,被师父打了几顿后,那个小孩儿竟然发高烧死了。 师父让蔡德顺把人装进麻袋,俩人开着堂口那辆八手吉利,半夜把麻袋拉出去,不知道扔在哪儿了。 蔡德顺他该死。 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。 “师哥,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”她故作轻松的问。 蔡德顺的声音冷冰冰的: “我想好了,我要继承师父的衣钵,把咱们堂口重建起来。你也别干小饭馆了,嫁个厨子有什么出息。你回来帮我,你的娃认我做师父,我亲自来培养他。再弄两个娃回来,咱俩以后就是一家人,把堂口发扬光大。” 黄梅在心里冷笑。 这个男人,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呢。 从过去到现在,他从来都不把她当人。 就算她们多年不见,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十年前,以为她是那个小丫鬟呢。 “师哥,我不会回去的。” 她声音平静,淬着寒意。 “不回来?小梅,入了盗门,一辈子都洗不白,你别做……” 那个“梦”字没出口,他的身子突然歪了出去。 他右手臂完全不能吃力,趴在黄梅背上,几乎完全靠黄梅的两只手兜着他的腿才不会掉下去。 黄梅只需要轻轻一歪,他就失重了。 她选的地方很好,以前这里有一道小瀑布,落差不高,也就两米。 蔡德利从山坡上滚下去,又滚下那干涸的高坎。 下面是几块巨石。 她对着空旷的山谷许了个愿: 老天爷,你把蔡德利收走吧,让他摔死在这里吧。 他死了,她就真正洗白了。 他死了,以后就不会有小孩被拐来做小偷,挨打,学艺,受罪。 狗屁的学艺,手伸进滚水锅里捞硬币,算哪门子学艺,分明就是虐待。 世界上的小孩,都应该在自己父母身边长大。 世界上的小孩,都应该像她可爱的儿子一样,被捧在手心里爱着。 寂静的山谷,传来几声惨叫。 以及重物撞击和滚落的声音。 然后,销声匿迹。 山谷恢复平静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