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一四针 嫁妆献绣-《天衣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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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太监揣摩爹意,便问:“那这一轮咱们是不是也扶凰浦一把,也算卖霍姑娘一个面子。”

    要说这太监的心思,旁人是再摸不准的,秦德威心念数转,却道:“给我暗中传几句言语,让人将这个凰浦压上一压。”

    小太监愕然:“这……干爹能否指点儿子两句,别让儿子会错意办错事。”

    秦德威笑了:“那位霍姑娘能兜大圈子为你干爷爷办了件欢喜事,算是有心了,但既是好事,她不先作请示就办了,未免有些自作主张。再则你干爷爷的族人虽然得了好处,但大头却是她那边得了去的,而且她拉上我们,多半也是为了借我们的势!哼,咱们东厂的势是那么好借的?”他位置虽在尚衣监,但因干爹是东厂督公,所以也把东厂当自家了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!真是可恶!那儿子回头叫人将那个凰浦摁死!”

    “那又不用。”秦德威一笑:“那批产业不是一笔过的现银,而是生钱的金山,现在都在小妮子手里抓着呢,大家现在利益一致,是都有好处的事,摁死是不用的,敲打敲打即可。”

    “但……这广潮斗绣的第二关,主评是霍家千金啊,算来是那位霍姑娘的姐妹。”

    “越是这样,越要压一压。”秦德威冷笑:“也要叫人知道,这丝绣场上,到底是谁人之天下!”

    这些事情,霍绾儿知道一些,不知道一些;到了林叔夜那里,便知道的又少了一些,不知道的又多了一些;到了高眉娘处,她直接都不理会,专心致志只在刺绣上。

    那天斗绣结束,博雅绣庄迎来了大贵客,沈女红上了高眉娘的小楼,两人同塌而眠说了一晚上的话,第二天出来眼睛都是红的,不过沈女红还是喝茶消倦,在博雅绣庄给大师傅以上的绣工们开了一个指导局,可把全庄上下都高兴坏了,连林小云也兴奋不已,像沈女红这样全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来广东做指导局,机会可说是千载难逢,他问了好些个问题,个个得到超乎预期的回答。

    沈女红没有留第二个晚上,傍晚时分便离开了,在码头上执手话别,沈女红哭哭啼啼的,高眉娘却眼睛也不红一下,船一开走她便上了小楼,委实叫人又出意料又觉得理应如此——自此更觉得这位高师傅真是个冷面冷心冷美人。

    林小云跟着表哥到后园时,见高眉娘对着唐伯虎的真迹,正在绣《西洲话旧图》,见是他表兄弟,也就没戴面罩,整个人看上去若无其事,他忍不住道:“十二年不见的好朋友,现在见了一天就别离,你就一点都不伤心?”

    高眉娘抬起头来,有些奇怪:“过些时日又要见面了,伤心做甚?”

    “啊?又要见面?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高眉娘淡淡的:“斗完广潮斗绣,不得上京师御前大比?到时不又见面了?”

    林小云心想也对,随即:“啊!御前大比?咱们还能去御前大比?能见到皇上吗?”

    “只是御前大比,皇帝不一定能见着,但跟娟儿总能碰上的。”她说了这两句话,便不再理他二人,拿着针在画上比划着。

    林小云听她的语气,似乎把广潮斗绣说得手到擒来一般,真是狂得不行,然而转念一想又服气了:“她连陈子艳都能压得住,连沈女红都服气她,广东省内,怕也是没她对手的了。”

    高眉娘凝神看画思索,拿着一根没穿线的绣花针,对着一幅空白的绣地,心里想着怎么运针,这一思索不觉就半个时辰过去,林小云不耐烦已自跑了,只林叔夜站在那里没动,待高眉娘回过神来才发现林叔夜还站在那,这才问道:“庄主还有事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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