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 上房仙儿-《栩栩若生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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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爸。”
    我哑着声,眼底酸酸的,“要不,咱们先回家吧,我想妈妈。”
    爸爸先是一愣,张嘴就大骂了我一顿,“梁栩栩!你现在回去就等于放弃,你三姑的舌头白没了!你妈妈病也不会好了,方大师的腿白折了,那个挂树上的……算了,那个不提也罢!”
    “栩栩,咱家等于家破人亡啦!”
    爸爸也哭了,“你爹我五十才有的你,这辈子就指望看你长大成人,看你结婚,看你生孩子,你要是走我前头了,爸爸咋活,咋活呀!”
    “爸,我没想死。”
    我瘪着嘴,:“我就是太想家了。”
    “栩栩,我懂!”
    爸爸抱着我,“坚持坚持!你很快就会好了!咱要活蹦乱跳的回家!”
    哭到最后,我们父女俩像是一种发泄。
    发泄这无端而来的磨难,堆积如山的憋屈。
    次日一早。
    爸爸带我吃完早饭,就开车去了刘颖大姨家,载着她,直接去她表舅所在的连山村。
    路程蛮远,要开一上午的车。
    爸爸不停地道着感谢,没成想刘颖姨还会亲自陪着跑一趟。
    “我闲着也是闲着!”
    刘颖姨很开朗,“我老家就连山村的,我妈走后也葬在那了,正好这还要烧七,我回老家住一段时间也省的来回折腾,烧完七七,就等着百日再回了。”
    聊了阵,她从后面探头看了看我,“多好看的小姑娘呀,我在病房看到时脸上还有点肉呢,这也就一个多月呗,瘦的快脱相了。”
    “还不是折腾的。”
    爸爸摇头,“大妹子,不瞒你说,磨我姑娘这东西是个死了十多年的女鬼,还是淹水的横死鬼,咱也不知道咋得罪她了,能耐很大,要是你表舅不能看,可别硬来,这段时间有好些个先生为这事儿受伤了,我们宁愿换人,也不想看谁遭罪。”
    “梁大哥,你怎么知道是死了十多年的?”
    刘颖姨瞪大眼,“对过话了?”
    “哪呀,她要是能出来对话还好了,这东西就会在暗处使坏,先前派别的鬼,后来又一惊一乍的吓唬人,我是找……”
    爸爸想说乔叔叔,话锋当即一转,“栩栩这不前面的先生给算的么,他们镇不住也会看呀,这些道道啊,我现在都明白点了。”
    “这倒是。”
    刘颖姨点下头,“我表舅的能耐多大我也不清楚,咱也不能胡吹,不过我表舅不算命,老仙儿兵马多么,他就专门打邪,看起来倒是对你小女儿的虚症,能跟那个横死的女鬼谈拢谈拢。”
    说话间,她紧了紧鼻子,“哎,梁大哥,你闻没闻到一股味儿,臭的哄,什么东西烂了。”
    我脸一红,忙缩了缩脚。
    “啊,是我没洗澡!”
    爸爸干笑两声,“不好意思啊大妹子,最近忙孩子的事儿,我这糟老头子也顾不上……”
    “没事没事!”
    刘颖姨脸上闪过尴尬,:“是我嘴太快,您的确是憔悴不少,我理解,不过大哥,回头还是洗洗,孩子在旁边闻到也不好。”
    “嗯,对不住。”
    爸爸讪笑着,忙岔开别的话题,“大妹子,你是在城里做啥工作的?”
    “我啊,嗨,没啥正式工作,以前在百货公司做售货员,后来我妈生病,我就辞职了……”
    大姨很健谈,话匣子一打开,就滔滔不绝了。
    最近一段时间,车内还头回这么热闹。
    一直紧绷的气息终于松弛了几分。
    我侧脸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,十月了,北方的秋天总是很短暂,昨个还泛黄的树叶,今儿就迎风飘落,萧瑟的道起别离了。
    心情跟着落叶有些许伤感,我想着一起训练的队友,她们又学了哪些动作,又练了哪首曲子?
    我还有机会去触碰器械,能跳操吗。
    想着想着,我迷糊的睡了过去,一睁眼,已经到院门口了。
    爸爸和刘颖姨正站在院门口和一个老妇人聊着什么。
    我降下车窗,这村子四周都是山,瓦房错落有致,袅袅升起的炊烟添着生气,心头忽的就愉悦了几分。
    “舅妈,那表舅什么时候能回来呀?”
    “没准呀。”
    我回过神,看老妇人拧着眉头,冲着刘颖姨道,“上午接的电话,那边急的很,你表舅饭都没吃就出门了,没说多久能回来,不过他知道你要来,说是你带着事主先在咱家里住下,撑死一两天的,等他回来就能给孩子看了。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    刘颖姨有些犯愁,看向我爸,“梁大哥,你看这事儿赶得,你要是不嫌弃农村这环境,先在我表舅家凑合……”
    “快别这么说!”
    爸爸摆了摆手,“我就是农村出身,嫌弃啥,再说我老家村里还没你们这富裕,这大瓦房多好,我就是怕住下给你们添麻烦!”
    “不麻烦不麻烦!”
    老妇人连忙道,“真是不好意思,颖子昨晚来电话我家那口子就准备好了,没成想有急活,干这行就这样,你理解就成……”
    说着她压低声音,“我们家有仙儿,颖子说你闺女是撞阴了,住我家,保证啥事儿没有,肯定能等到我家那口子回来。”
    “这就好。”
    爸爸没意见了,回头扶我下车,“栩栩,咱先在这住下,这位是你刘大姨的表舅妈,你就叫舅姥姥。”
    “舅姥姥好。”
    我对着老妇人点了下头,许是刘颖大姨提前打过招呼,舅姥姥对我没表现出惊讶,见我下车费劲,她和刘姨立马过来帮忙,“小闺女儿的脚咋啦。”
    “脚腕上起了疮。”
    爸爸应了声,舅姥姥也没多问,嘴里直念叨着,“正长身体的孩子,那可遭罪了。”
    进了屋,能看出舅姥姥家条件很好,地上都贴着瓷砖,宽敞明亮。
    我坐到炕边,爸爸又去车里取医药箱。
    这几天他走哪都把医药箱带着,一来应急,二来怕当晚回不了家,没法给我上药。
    被我折腾的,爸爸越发的心细了。
    “来,小闺女儿!吃点水果!都咱自家果园种的,可甜!”
    舅姥姥和刘姨一样热络,丝毫没让我和爸爸感到局促。
    晚上还热闹的一起吃了饭,真给了我一种不是来驱邪而是走亲戚的错觉。
    入夜。
    舅姥姥安排爸爸和我睡在东屋,她和刘姨去了西屋。
    我咬牙换完了纱布,没敢发出一点声音,怕吵了人家。
    ‘咚咚咚~咚咚咚~’
    换了陌生地儿有点睡不着,闭眼不知过了多久,就听到窗户发出轻轻敲击的声音,想叫爸爸,他已经打起了呼噜。
    ‘咚咚咚~咚咚~’
    玻璃的敲击声还在继续,我闷着不敢动,逼着自己赶紧睡熟,窗外接着响起一记苍老的女音,“小姑娘,是我啊,小姑娘……”
    很熟悉的声音!
    我睁开眼,临床的婆婆!
    “小姑娘,你快来……快来……”
    我随着她的声音爬起,拽过外套胡乱穿上,一瘸一拐的走到窗边,多少还是有点怕,憋了口气,猛地拉开窗帘!本以为老婆婆的脸会贴在窗户上,没想到她是站在院子里,月光很亮,老婆婆就站在院中的位置,似知道我在看她,她冲我招起手,“来,跟我走……快来……快来……”
    “去哪?”
    我问着,迈步打开了房门,到了院里,她一闪身退到了门外,冲我仍是招手,很急的样子,“快呀……快呀……”
    “哎~”
    我跟着她,奇怪的是脚腕不疼了,心里也不害怕。
    月光明晃晃的照着,村子里特别安静,我出了大门就奔向了土路,她就在我前方十多米远的距离处,不停地向我招手,但我就是追不上她!
    “快……快……”
    她还一直催着我,周围都是树,我哪哪都分不清,魔怔一样的想跟紧她,走到一处岔路口,她对着我笑了笑,“小姑娘,你来了连山村,我就再帮你一次,你往前走吧,走左侧,会遇到贵人,记住,是贵人……人呀。”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    我懵着,没等多问,她就不见了。
    风呼呼的吹过来,我抖擞了几分,脚腕又开始疼,四处看了看,心颤颤的,不知是要往回走,还是听老婆婆的话……
    牙一咬,我对着左侧路口就一瘸一拐的走去,横竖都这样了,没啥怕的!
    路很窄,我走了没多会儿就看到前面有个小人儿,背冲我站着,在小路中间,正对着夜空中的月亮,似在祭拜,时不时的还点下头。
    我停下脚,那是谁家的小孩儿?
    按个头看,也就四五岁?
    他在干啥?
    我仔细的想看清小孩儿,微微凝神,双眼倏地睁大——
    妈呀!
    他、他有尾巴!
    是动物!
    转头我就要跑,腿脚还不利索,‘小孩儿’似乎感觉到了我,猛地回过身来,整个人居然瞬间就拉长变大,成了一个女人!
    我定在原地,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!
    长这么大,头回见大变活人!
    腿都软了!
    女人盘着发髻,衣服也变成了一袭长裙,裙尾随风飘荡,声音清脆明亮,“嘿!你看到我了?”
    “你你你你……”
    “我什么?”
    女人瓜子脸,小红唇,神态却是笑着,摇曳着那身裙子,飘飘然的走到我身前,微微俯身,正对着我的眼,“你想说我是什么呀。”
    我牙齿疯狂的打颤,嘴都瓢了,“你你你你……”
    视线一低,她尾巴尖儿还露在裙摆外面,毛是白色的!
    “说呀。”
    她眼神愠怒了几分,“我是什么?”
    “你是……你是……”
    我都要被她吓哭了,喉咙卡着,大脑一片空白!
    紧张之下,都没太明白她在问什么,特别懵逼。
    如同在学校参加自然课考试,考卷上画了个鸟腿,让我答那是什么鸟!
    大黑天的,我刚才没离太近,以为她是小孩儿,然后她就忽然变身,现在裙子外就露出一小截长毛的尾巴尖儿,我哪知道她是啥?!
    “说呀。”
    她脸阴沉起来,“说我像什么!说不出来,你就得留在这儿陪我了。”
    “你,你……”
    我磕磕巴巴的看她,“你到底是问我……你像什么,还是……你是什么……”
    “?”
    她细细的双眉一皱,“我问的有问题?大家都这么问呀!你这个小丫头,像什么和是什么有区别吗?!”
    来脾气了!
    我喉咙紧着,硬着头皮道,“区别很大,我不知道你是什么,可你要说像……你像,你像……”
    她眯着眼睛,脸不由的贴近我,一副要亲上来的样儿,“嗯?”
    “像……”
    我心一横,闭上眼大声道,“我三姑!你像我三姑!!”
    其实我想说你像变魔术的,或是像妖怪,可不知怎么就扯到三姑那了。
    直觉告诉我说像三姑会安全点。
    说别的容易摊事儿!
    “什么?”
    她发了记笑音,“我像你三姑?我怎么会像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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