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第十九章 数年一日-《做大师兄也是一种修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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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放在膝头的是他的另一只手,亦是骨节精致,手指纤长有力,但引他去看的不是这手,而是手中的物事。那是个有些陈旧的荷包,褪去了昔日的光鲜失了原本的水色,但绸缎面上依然可辨出绣上的画面,似是两只水鸟戏莲,只是针脚粗拙,缎面上还有许多撕裂处,似是曾被弄破又修补好了一般,但无论如何,这荷包看起来不管是昔日还是如今,都是十分丑陋,便是放在这人手中都显得十分突兀古怪。

    这青年便是琼华派掌门太清真人的首徒,二十五代弟子中最为出众的大师兄玄震。

    玄震呆坐在石上,望着手中荷包若有所思。这荷包并不如何出奇,只是他拜入山门时便贴身挂着,他天生念旧,是以纵使陈旧不堪,依然带在身上,与此同类的还有他充作挂坠系在腰间的那柄小木刀,亦是时日久远,他却舍不得将它们换下。

    这荷包之中还藏有一物,除了玄震自己再无人知晓李想的北宋。他解开荷包上的红绳,倒出了一块小小的石头,那石头不过拇指般大小,却是晶莹剔透,自内生出紫色柔光,但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。玄震捏着它看了许久,摇了摇头,喃喃自语道:“还是什么也……想不起来……”说罢便轻叹着将晶石放回荷包,将荷包系回颈上。

    叹息间又是好一阵花雨,香风扑面,玄震却只顾着苦思。他仍记挂着昨夜的梦境,说也奇怪,自他拜师琼华,随太清真人修行以来,许是因心无杂念,夜间从不曾有梦,近几月来却不知怎么回事,一闭上双目,便时时有许多画面挤入脑中,有时醒来只觉胸中烦闷,有时甚至记得一星半点梦境内容。昨夜他又梦到自己去了一处有水有树的地方,似是见了什么人,又好似说了许多话,醒来便心神不宁,索性便到这醉花荫来散散心。

    他握着那荷包竭力回忆昨夜,眼前却不住闪过一双晃来晃去的葱绿色鞋儿,鞋间两朵绒花亦是荡来荡去。玄震知师父太清真人对自己期望良多,是以平日里专心苦修,从不与女弟子多交谈往来,最是亲近的只有自己的两位师妹,但夙瑶与夙莘日常所穿皆是一身琼华派装束,鞋子亦是雪白的绣鞋。派中更无其他穿红着绿的女子,缘何自己脑中飘来飘去的却是两只从未见过的绿鞋子呢?

    玄震好生苦恼地想,莫非自己竟成了书上所说的登徒子?又或是如跟着宗炼师叔练剑的玄霆师弟所说,男子到了年纪便会、便会思那个什么……春?

    他苦思冥想,在脑中挖掘那绿鞋子的主人,倒是有一个笑靥模模糊糊地闪过,只是那笑脸如醉花荫的清风一飘而过,如昆仑山的云烟难以抓寻,一晃便被那两只可恶的绿鞋子搅没了影。

    “……绿鞋子……我连昆仑山都没下过,如何见过穿绿鞋子又十分爱笑的女子呢?”玄震左右思忖,眉头愈蹙愈紧,正当此时,一阵簌簌声响,似是有人穿花拂叶地一路走了过来,接着便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遥遥传来:“大师兄,你在这里,教人家好找!”

    玄震抬头,只见一蓝衣少女正站在一丛月季后面向这边招手,那少女颈上挂着璎珞,头上挽着双丫髻,玉色发带长长地垂在肩头,杏核大眼中透着十足的精灵古怪,正是自己的师妹夙莘。

    夙莘望着玄震先是一笑,不等玄震开口便忙不迭抱怨起来:“大师兄,你到哪里去躲清闲不好,偏偏要跑到醉花荫来,我把前山和剑舞坪找了个遍,跑得两条腿都要断掉啦!来此处之前更是倒霉,好死不死教我与重光长老打了个照面,啊哟,他板着一张瞧起来比我还小几岁的嫩脸,训得我都抬不起头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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