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八十七章 行途10-《幻之盛唐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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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人称烈风刀的陈雷,口中念着流行一时的白戏中,最喜欢的词句鼓励着自己,紧握陈旧刀柄走过yīn暗的甬道,进得场来,驱逐满场观众的呼叫声。

    这是他的第三场,只需在赢一场,就能够作为入围的候补,就算最后没选上,也能够得到一笔不小的捐赠作为弥补,这是他精密计算后,最容易接近的预期了,终究他已经不怎么年轻了。

    对手是一个发sè微黄的刀客,听说是有黠戛斯的血统,相视点点头,在号声响起的那一刻,大喝一声用厚背弯刃挥出一轮如雪的刀光,如鹊一般飞掠而起直劈而下,绵密的斩击抢了个先手,这也是他的别号,老*子的来有。

    叮叮当当的刀光交击错横间,点点格击的火**溅在咫尺相对的面孔上,汗水浸渍在崩裂的伤口中,咸腥而令人亢奋,他以至有心情思考,因为,他来自这个时代最有活力最有流动xìng的社会群体之逐个游侠儿。

    当然今时今地,能够聚集在这里的,多少有点本事或是韧xìng,或者说执着的人,对普通人来说,穿过沙海来到他乡异域,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娘事情。

    能够说,早年他们大都是被一句“侠之大者。为国为民”之类的口号给毒害的深拥护者,为此不惜抛家弃业,放弃安稳而平静的生活,来远域他乡寻找自己的前程和机遇,因而只需能拿的出官府登记过的名籍和具保,都能够在京华社的西州分馆,获得基本食宿的招待,若是旅途生病,还能够延请大夫。

    作为提供食宿的代价,要定期参加一些护商,递送、治安巡查,防戍之类的短期任务,然后慢慢等待投军或是更好的时机。

    陈雷出身的是祁连山下一个以刀术见长的小门派,因为资质问题,比别人晚出师了好几年才走上江湖,然后就遇到吐蕃大举入犯,结果师门和师友一起泯灭于吐蕃大军的滚滚铁流中,唯有他人在关内拜访为名四周挑战而得以幸免,但却因而闻讯大病了一场,没能赶上投军抗击吐蕃的热潮。

    等到病愈后,想报仇同时为自己谋出身,却发觉河西的战事已经结束,就地投军报国无门之下,他无奈之下参加了对青唐远征军的补充营,然后随军到达湟源的时候,却再次因为喝了生水水土不服发了痢症。与近在咫尺的西海攻略无缘。

    等他好容易从军寨中调养过来,星宿川大战都已经结束,在当地以义从身份,参与了一些诸如治安肃清,围剿残兵之类的小规模战斗,辛辛苦苦的弄到一笔钱,这才别人合伙收了一车皮子草药等当地特产,准备运回低地上贩售取利。

    但明显化们的商业头脑,远不如舞刀弄剑的本事,含辛茹苦到了兰州,才发觉河西陇右乃至关内,都被来自青唐的各sè战利品充斥市面,而弄的行情大跌,他们这一车货物,连折半销出去都难。

    由于没人接手,他们临时凑齐的这班人也只能喝最后一顿散伙酒而各奔前程。作为陈雷的分子,他唯一的财产就剩下几张皮子,而且因为保管不善生了虫子,而押在质铺里,换了最后一点盘缠,买了一个西域正在用兵,招募垦拓的消息而向西而去。

    但是到了西州,陈雷明显运气并没有因而好转,呆在会馆里等待的岁月,他参与的任务总是频频出状况,不是押运的畜群遇上狼群而丧失大半,就是护送商队被热风刮散,或是去送信却失散mí路,然后在大漠里转了几天险死还生,才被人捡回来。

    所幸每次有命回来,而且都是天灾**,并没有累计在他信用记录中,但也成就了他灾星的名声,除了新来会馆不知情的人之外,都不愿意和他搭帮。

    而虽然每次招募屯垦的员额总是最充足的,但种田和运营明显不是他擅长的,要他放下刀剑去做一个农夫,却也是不甘心的。

    好容易有次会馆里实在看不过去,举荐他去青莲先生新筹办的宁远大学堂,担任一名武教习,结果他遇上了野店,贪杯几口醒来,怀揣着荐书财物连同野店一起消失无踪,等回头再联系,这个位置已经被别人补了去。

    转眼已过了而立之年,身体状况和技艺水准,也开始慢慢从巅峰开始下滑,虽然不是很明显,早年的伤痛和隐疾也开始搅扰,这不由他不着急其拉。

    如果不能搭上这次,瀛洲公巡亲西域的大势,那下次出头之日,就是遥遥无期了。女人,车子、田宅,都还没有影儿,只有一匹配给的搜起来四平稳的老骜马代步,若是将来退出不干了,还要交还。

    因而,每每看到那些衣着光鲜,轻车怒马驮着大包小包回来修养的前侠少们,心里就很不是滋味。要知道早年几批随青莲先生出西域的游侠儿,都已经多少功成名就,或是以军职官身奔走效事于行伍,或是有产有业戍守一方了。

    但他还不是最失意的,终究他是个唐人,只需肯放**段和脸面,混个衣食无虞还是不成问题的。

    比如用唐人护卫的身份,协助一些归化的胡商,处理行途上的麻烦,归化人也分三六九等的,但是有一点无一例外的,像他这个典型唐人长相和身份证明的护卫,是能够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烦扰。

    可惜他不断没能下定决心,终究这个雇佣的周期动辄一年半载,再过几年他就未必跑的了那么远了。而且他还有未了的心愿。

    比他失意的是缺少官方登记和正规名籍的胡人,刀马弓枪很多是不干孤单和无聊的游牧部帐子弟,或是那些边境上各族杂合所生的混血儿。每年随着商旅繁忙的季节到来,都会一路游历过来,自发大批的聚集在地方市镇里。

    然后很快在劣酒和女人身上huā光最后一点盘缠,搭起帐篷lù宿城外啃着干饼,等待别人雇佣或是征募的军额,但无论是商团还是官府,明显更喜欢招募本族人,或是知根知底的本土乡众子弟,只有实在不够员额,才会额外对他们扩招凑数,他们唯一的优势,就是便宜且敢拼命。

    许多人是年年来,年年没被选上,直到再也没有办法来,或是失踪在半路上,才为他们的梦想,画上一个休止符yun

    这就是所谓的大唐梦,投军追逐功绩和财富,用才华和汗水,努力为自己创造未来和前程的一个美好梦想。虽然最终能够实现梦想的人总是有限的,但丝毫不妨碍一代又一代人怀揣梦想而前赴后继。

    他的对手,明显也是这个庞大群体中的一员,比他更需要这个机会因而动起手来,刀刀血的毫不留手。

    刺耳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他最后一些思绪,陪伴陈雷多年的横刀,终究承受不住繁复的交击而只剩一小截,飞折的锋刃以至在他脸上,拖出一条翻卷开来的血口,这一刻他仿佛愣住了,为自己在最后一刻的功败垂成而失神,对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,他怒吼一声几乎是顶着插过腋下的弯刃,不顾刀刃刮插在肋骨上的麻痹和冰冷,把手中剩余残刃,捅在了对方的肚子里,突然抽空的气力,让对手最终没能完成这要命的一招。

    当弯刃就着喷溅的血水,重新从他的腰胁里拔出来上药的,他不由泪水奔涌而出,不仅仅是因为痛楚还是因为其他缘故,终究走到了这一步,短期内他是无法在战斗了,但是有了这笔进益和比试的名声,他能够在身体状况完全衰退到不堪之前,在当地租下一处产业开馆授徒,将师门的传承继续弘扬下去。

    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具有区域流动xìng的社会群体,有钱有闲又有点小本事,四周追逐名声和机遇的游侠儿。

    通常情形下,要么加入所谓最有活力的社会团体,成为地下社会的一员:要么就是在大时代风云的驱使下,投军赴边成为众多新兴军功阶层的一员。

    而安西明显是战事和机遇并存的地方,因而在这里汇聚了好多怀抱梦想和志愿的游侠豪杰亡命强徒之类,但不是什么人都有门路加入官府或是军中,军中也不是什么人都肯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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