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恩怨-《十国侠影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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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间石室,是不计年岁的。
    角落里那根牛油蜡烛,便是此地唯一的日月。
    它在吞吐着光阴。
    一根燃尽,暗格里便会悄无声息地掉下另一根,像是神佛毫无诚意的施舍。
    曹观起就坐在这井底。
    身下是块硬得像铁的木板,硌得他尾椎骨像被针扎似的,一下一下提醒着他。
    他却喜欢这疼。
    疼,就还活着。
    活着,比什么都好。
    有些人的乐观,是刻在骨子里的,无关命运,无关天下,无关生死。
    这间囚室在他心里,却要比那座吞人不吐骨头的山洞,宽敞了不知多少。
    至少在这里,他能睡个安稳觉。
    能喘气,就是天大的福分。
    空气里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,是先前那枚弩箭破空时留下的。
    像一张催命的帖子,墨迹未干。
    他喜欢这味道。
    这味道,比他从前府邸里点的龙涎香,要真实得多。
    桃子没说话。
    她就站在石室中央,那片唯一的空地上。
    她的腰肢,像江南的柳。
    她的招式,却像北地的刀。
    路数都脱胎于那本名为《无常经》的小册子。
    可一经她的手脚,就添了些册子上没有的东西。
    那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精妙武学。
    那是街头巷尾的烂泥里滚出来的,是亡命天涯的路上用命换来的,最不讲道理,也最省力气的杀人法子。
    她的衣袂在沉寂中划过,带起一道极细微的声响。
    每一记手刀,每一次踢腿,都落在空处。
    可曹观起那双瞎了的眼睛,却分明感受得真切。
    她每一次出手落下的地方,都是人身上最不经打的要害。
    喉结,眼窝,后心。
    她不是在练武。
    她是在杀人。
    在杀那些过往里,用眼神、用言语、用一碗施舍的稀粥,将她一并杀死的,无形的人。
    她是在一遍又一遍地,临摹死亡的笔画。
    好让自己记得,如何用最短的路径,去终结另一具温热的身子。
    许久。
    那阵微风停了。
    桃子的胸膛微微起伏,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,在烛火下,像一块蒙了层水汽的暖玉。
    “想学么?”
    她开口,声音很轻:“我可以教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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